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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性也

谢宅拉了新五彩灯,檐下突兀地支出几盏灯架,忽明忽暗,活像小鬼手头拎的灯笼,老木门被闪得流光溢彩,趋向腐烂的华丽。

“夜夜探戈恰恰……哼哼……”

敢这么放声高歌的只有……

“哟!表姐才回来?”

某人踩着舞步“恰”到两人跟前,沉知墨注意到她的旗袍长得拖到地上,后摆甚至赫然印着几个脚印。

“早不时兴长旗袍了。”沉知墨一把捏住袋口,刚要触碰纸袋的手悻悻放下了。

“管它时兴什么?不就他们想看什么就让你穿什么?”季曼笙做出手刀,在自己腿上乱砍,“这里?这里?裁到这里?”

“舞跳疯了。”

沉知墨懒得理她,推开就要走,季曼笙也不多阻挠,踏进门槛,沉知墨又回头问道:“我妈……还好么?”

“好得很!恰恰!”

赌场旁边开戒赌馆,左手出右手进,老板是同一人,好得很!

“注定一生在风尘里过……”

那边又唱起来,沉知墨拔高嗓门朝踌躇在季曼笙身侧的方语喊了一句,“还不走?”

临走前,方语悄悄将一块芝麻糖放进季曼笙手心。

“还是阿语疼姐姐。”

知道沉知墨全看进了眼,季曼笙十分得意,拖住方语的胳膊就往身上拉。

“唔唔!”

这一下把方语也吓得不轻,脚几乎扎进地里,这才守住名节。

“叁……二……”

“季曼笙!”

“你看你又动气……”

正说着话,一辆黄包车停在了门口,一名眼生的女子率先跳下车,再定睛一瞧,后座牵出个六姨太。

“哦?……嗬嗬……都在呢……”

她以为这么晚回来没人呢。六姨太尴尬得直笑,那女子也不羞,始终跟六姨太保持着近距离。

“六姐,又去游泳?”

“嗯……”鬓发还在滴水,六姨太一手挡胸扯住垫肩的毛巾,扭头跟女子说,“送完了,回去呀!”

“你进去了,我就走。”

“酸唧唧的……”季曼笙皱皱鼻子,抄起手将沉知墨和六姨太都给推进了门。

刚进门,廊下便有人影一闪,躲到柱子后面,嘴却没躲。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呐……”

“黄妈?”

老妈子不躲了,怨恨的目光怼到几人身上。

“你怎么还没走?”沉知墨放轻了声音,她可不想像上次那样惊天动地。

“我走……我走……我碍事了,您几位把家败光?败散的事?”

“你……”沉知墨扭头看了季曼笙一眼,似有求助之意,季曼笙一耸肩,“这家里只有你一位太太,你说了算。”

有这句就够了。沉知墨挺直腰杆,吩咐两名丫鬟去收拾东西,老妈子大概没想到她们来真的,包袱堆到脚下才慌了神,抱着柱子不肯撒手。

“唉哟!唉哟!要逼死老太婆哦!不要脸的东西!”她倒不敢对着太太奶奶们骂,涕泪横流间看见人群外围的方语,总算找准攻击目标,连吐了好几口唾沫,“不要脸的东西,你莫以为我不晓得,端了坤泽的碗,一辈子只能遭坤泽管!”

方语被骂得连连后退,还没人这么直白地掀开过这道疤。

“小语!”沉知墨想拽住方语。

方语一闪身避开了,纸袋里的糕点哗啦啦散落一地,书包里的零钱也燃烧起来,她把钱抓出来掷到地上。

“小语!”

方语跌跌撞撞往听雨房间跑,沉知墨紧紧跟上。

“八奶奶……这……”

“看什么?还不赶紧实行太太的吩咐?”季曼笙一摔手帕,瞟了老妈子一眼,“你闯了祸了,再敢回来,都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