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哪有水…水…”
那香气似是将浮玉熏得脑袋瞬间宕了机,似是瞬间完全忘却了自己本就是水属,完全可以运转灵力铺天盖地给对方下一场大雨解解热,怀中之人若猫儿般的摩梭更是让她慌了神,温度过高的小脑瓜子急得不断飞转,最终像是突而想起什么一拍脑袋,赶忙咬着牙将那沉重的身躯半架半撑在背上,一步步咬着牙就将对方往某个方向缓慢拖去。
………
‘扑通’
重物突兀的落水声在夜晚的清微府环荡,但因着本就偏僻,再加上内府服侍之人本就稀少,这般大的响动竟也没惊动到任何人,她却眼睁睁看着那道高大的倩影咕嘟几下沉入了潭底,半晌才浮起几个泡泡来。
“糟了…”
浮玉有些后知后觉地撩起裙摆,跨过那廊桥的栏杆后抓着柱子,借着那暗淡的月光向潭内张望,却半晌未看见浮起的脑袋。
除却天生水属与学过龟息,抑或是配有避水丹的小仙,她并不清楚对方是何能力,若是碰上个旱鸭子,这般扔下去不会之间溺水淹死了罢?!
这池塘说深也不深,说浅可绝对不浅,最深的地方恐怕有一丈。
荷影错落,青草池塘处处蛙的意境她还来不及欣赏,见着那半晌未冒一个多余气泡的池塘,浮玉下意识便要往下跳进救人,然还未等到她屈身往下跃,电光火石之际便听脚下扑腾冒出个巨大的黑影,猝不及防间便湿漉漉地将她整个人都拉入了池水之中。
冰与热在霎那间交汇。
身后的胸膛分明是炽热的,而那月凉如水的潋滟,又冰冷得好似将她拖入了冬日的飞雪之中。
无数气泡在两人周身腾起上浮,像是步入了东海深处的水晶宫殿,绚烂得在头顶下澈的月光中破灭。
“唔…”
浮玉水性极佳,虽说一开始的突然令她稍稍呛水,然须臾便在那清澈的水中睁开了眼。
紧箍着她的温热身躯发丝已然散乱,长长的发丝若海藻般漂浮在一片朦胧的气泡之中摇曳,那周身绸带飞舞,光影在水下朦胧的折射,仿佛间让她看见了那传闻中稀少而又美丽的鲛人少女。
紧贴着对方已然散乱又平稳无异的心跳,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令浮玉有些恍然,对方也如她一般…同为水属。
难怪…能在水下呆上这么长的时间。
或许是因为终放下提心吊胆的松气,也或许是一度的鬼使神差,知晓对方并无生命危险的她有些混沌地在虚浮的月光中双手捧上那面前紧阖着双眼的脸庞,冰冷的水仿佛综合了一些极端的燥热,水影波荡,如玉的月光将对方的脸染成了圣洁的白。
然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却是方才那个错误的吻。
或许她的脑子哪里破了洞,才会在这波荡的水中若脑子进了水般不知羞耻的妄想——
若这人是个男子该有多好。
明明长得也并非让人影响深刻,甚至没有独属于自己的什么个人特色,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却在两人温度交换间流淌,浮玉甚至有些脑袋坏掉地想着,自家爹娘若有一日知晓自己喜欢的竟是女子该会摆出什么表情。
那一定很好笑,恐怕自家娘亲都得惊得掉下两颗大门牙来。
然思绪回转间,冰凉的水温却像是现实的冷击,将她的臆想通通击散。
也许是这月黑风高…再加上这不正常的吻,才让她拥有了这种错觉。
像是触电般后知后觉撤回自己小手的浮玉有些慌乱地挣脱开对方,不自觉的心却砰砰狂跳,就连她也说不上什么缘由。
若是一见钟情…她怎又会对一个莫名其妙、才没说几句话的女子一见钟情?
真是脑子坏掉了。
也不顾对方如何,浮玉强行抑制住了自己所有的胡思乱想,赶忙将对方那灼热飘荡的身影蹬腿推远了些,便手脚并用地向水面上游去。
反正既是淹不死,那就先泡上一晚再说。
不知为何,此刻她的思绪却没有脑地乱成一锅粥,明明她应该去看看所谓的爱情灵药又是什么,至少先确认一下九叔或者姑姑那里的状况如何——
小脸钻出水面的浮玉却已然没有了任何心思。
她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那个高大的身影。
一定是…她脑子坏掉了!她怎么会喜欢女人啊?…就算喜欢女子,这种话都没讲几句,还一见面嘴炮就把她的初吻倒霉夺走的人,又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小丫头漂浮在水面上,狠狠用冰冷的水搓了搓小脸,稍稍恢复些理智后,便想飞身上岸,然她依旧还没来得及动作,便又再一次,狠狠地,被水下突而暴起的身影重新压到了水面之下。
混乱中,更多的气泡随着两人挣扎的动作升腾而起,她却在一片黑暗中,反被对方钳住了双手,一掌扭到了身后,还未反应过来间,那滚烫的薄唇便又再一次,精准的,却不同于上一次那般,主动地吻上了她的唇。
“唔…”
水蓝色的双眸受惊般地睁大,而对方却似完全失去理智般,还强行撬开她的牙关,勾气她的香舌在嘴里不断纠缠。
相当漫长又深入的一吻,浮玉一度以为以自己的实力恐怕很容易将对方推开,然触及到对方胸口的小手,却软烂成一坨烂泥般根本用不了劲。
饶是她如此水性颇佳,却依旧还是在无边的潭水中,被那堵截而来的长舌吻到了缺氧。
虽然归根结底,这来源于她的不会换气。
两道相拥着的身影在气尽的前一刻哗啦浮上水面,小丫头近乎被亲的有些神魂颠倒,大脑过热宕机的双手无意识地一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而另一手,正严严实实压着那本该波涛汹涌的胸膛。
“……”
浮玉好半晌都未曾反应过来,甚至还下意识拍了拍那精瘦的胸肌。
直至望见不远处,波光粼粼中,一群锦鲤正对着水面上一个漂浮的、像是馒头似地雪白色物体争相夺食,她才一个激灵想要将对方推开。
“你…我……”
???
月光下,眼前的波涛汹涌依旧在线…只不过,只剩了其中一边。
浮玉一个激灵,猝不及防将对方挣开之下方想飞身离开,却又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揽住了腰身,除却滚烫的胸膛,她的小屁股后方,甚至还顶上了一根又粗又硬的热物。
“热…好热……”
身后之人似是再也受不了地一把将身上那被浸透的沉重衣裙彻底撕开,另一边的波涛汹涌扑通一声掉入了池水之中,引来一群鱼儿紧贴着二人身躯嬉耍争食,那女子…不,那男人除却一条帛裤,几乎已然是赤身裸体地从后将她深揽入怀,胯下的那一根却像是毫无头絮地乱戳,浮玉怔然间,又再一次被对方拖入潭水之中,扭过头去再度拥吻——
月光下澈,安心吃饱的鱼儿扫着斑斓鱼尾,击起一朵朵漂亮的水花。
………
雩岑急匆匆地再次碰见浮玉之时,是在深夜的廊桥上。
小丫头一身狼狈的水渍,滴滴答答得就连发尖都在往下坠着水滴儿。
一个失魂落魄,一个满目焦急,端端地萍水相逢,却互相让对方都给吓得不轻。
“包裹…我的包裹呢?!”
“……?”
甚至顾不上多余地相互解释什么,从新月嘴里套不出半点消息的雩岑自顾飞奔了出来,不想却正好碰上了满身湿淋淋的浮玉。
“就是我来时带来的那个包裹!”
小姑娘着急,浮玉却是满脸问号,脑袋混沌,好半晌才像是回忆起什么,呆愣愣道:“…包裹?”
“我来时…好似见着九叔的桌边……”
话语未尽,便见着面前的青衣身影若风一般地跑离开去,树影簌簌,却听得身后不远处的水潭突而响起一阵哗啦的水声,浮玉虽有些僵硬,但仍旧手忙脚乱地藏进了一处草丛,眼见着某个高大的身影在黑夜中四散张望半晌,又端端独自在那看不清表情的阴影中站了好一会儿,才飞身轻点几下迅速离开——
呆呆远望着那个身影直至消失不见许久,浮玉才垂眸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是方才她才变回来的模样。
摊开掌心之中,是一块尤有水气的玉牌,束着的红绳已然有些泛旧,而那被滋养得极为温润的玉质却好似是被对方日日佩戴于胸前,恍然间,却乎还能在掌中晕出那人身上的余温。
借着月光,浮玉将那块玉牌在掌间摩梭几下,映照出其上简单而又细致的水波图纹,而干干净净的背面所属,像是寄托着父母的关爱,一笔一划工工整整攥刻着那所属之人的名讳——
“暮…汜……”
反复轻念着那个略有些陌生的发音,浮玉攥着那玉牌呆呆地立在无限的月色下,质柔的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