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从那日来接的是清微府而非少阳府之时她就知晓…
濯黎已然不想见她了。
什么都好…不过一切都是她的自作自受罢了。
若这段感情一定要有一个受害者存在的话…濯黎确乎什么都没有做,一腔热情却被她伤了个透。
“…?!”
暮汜显然被这等信息冲击得一下有些慌了头,至少从他认识帝君的方方面面来说,对方都是个细致好脾气的男人…至少对于雩岑的宠溺包容都是有目共睹的,新婚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
“抱歉…暮汜。”
雩岑微敛杏眸,默然地坐靠着将下巴搭在膝盖上,有些黯然道:“许多事…是我欠了他,他如今这般也是应该的。”
“他如今不想见我…也或许这段关系从一开始便是个错误,结束了,放了我,也放了他。”
“每个人的和离都是不同的,也许你没必要这样纠结许多,再者我也不知我的户籍究竟是归属叁清还是云府这里…抑或是昆仑?…登记了也好,没有登记更罢,我写这个,其实是对于他的一份交代罢。”
“终究…是我对不起他。”
这世界之广大,原灵境之广大,濯黎这般的人可以拥有更多比她更好的选择,当初或许只是一个错误。
…早些结束了也好。
结束这一切,离开叁清、离开上界,永远永远…离开这一切。
暮汜有些欲言又止,本想再度追问,看着那身侧之人一时变得有些黯然神伤的气场,终还是轻叹一口气,像是那时雩岑暂居于英招府上,两人日日相对偶时的那般,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其实恍然说来,他对雩岑并非没有感情…只是这种感情,更像是在看比他小上许多,懵懵懂懂踩过那世间荆棘的妹妹。
“我尊重你的选择。”
无论从道义还是情理上,他显然更希望二者能够继续走下去,可如今如此,便其实也没什么难以接受的。
“所以你找我,就为了一份和离书?”
“还有我匆匆离开时放在府上的东西,里面有不少他的东西…我想也一并还了罢。”
暮汜长叹一气,似乎对这种想要两不相欠的分离很是理解,点了点头道:“都在,我娘都帮你收好了,本想给你送去,想着还是保存着你来拿比较好。”
“你是马上需要,还是明日你再来,我一同带给你?”
“倒…也不必如此着急。”雩岑抬眸,“能麻烦你将和离书的格式与我讲一讲,我且写好了,你倒是也不必把东西给我,代为转交给他罢。”
“……”
暮汜沉默地顿了顿,道:“其余的忙我都可以帮,唯此不行…抱歉。”
“?”
“东西我可以代为转交…这和离书,你最好还是亲自交给他为好。”
“可他分明不想…!”
“那也要去见一见!”暮汜咬着牙道:“这般不负责任,你又对得起谁?!”
“你如今又未曾去见,又何言他不肯见你!”
“…我……”
雩岑说不上话来,或许其实她一直有些侥幸,想要通过别人来彻底避开与濯黎的相见…
这终究是有些臆想的。
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
“可那天衡…”
若想要正视问题,溜出去见濯黎一面,恐怕不说新月如何,天衡便是横在眼前的一道大山。
毕竟她信誓旦旦与玄拓说了这件事,如今想要反悔去九重天,恐怕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不可能。
暮汜眉头一皱,这才想起这般的棘手之事,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每个人都有特殊的气场…神对于实力低于其的对手感知得更是敏感,更何况天衡这般当年征战神魔战场的神……”
像是想起什么,雩岑将当日濯黎送的一对原灵玉从腕上咬着牙驱力脱下,又从腰间解下那块星蓝色的原灵玉,将那一对玉镯强塞给男人之后,握着那个玉佩道:“这些都是原灵玉…濯黎送我的你帮我一齐退回好了,不过我想要去见他…原灵玉可以隐匿行踪气场,应该也可以罢?”
“原原原…原灵玉??!!”
反应过来的暮汜吓得双手震颤,慌慌张张将那对玉镯又塞回给她,甚至顾不上去探究为何雩岑一下能掏出这么多这种似乎已经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颤颤巍巍急忙推辞道:“这样的东西,若是在我这弄丢了…我恐怕一百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原灵玉,已然是这世间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宝物,又如何能在他这般手里存放。
怀璧其罪。
“而且…你这般的分身恐怕只能骗得了神以下修为的仙,神已然可以看破万物本真,原灵玉是可以帮你遮掩气息不错,可这平白无故的一个大活人没了……”
暮汜深深凝起眉头来:“不妥。”
“恐怕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我估计今日回府得与我娘商讨此事,你明日既然能来,那后日…?”
“恐怕…只能明日。”雩岑敛了敛眸:“玄拓只去叁日。”
看暮汜的神色,恐怕不是可以短时间解决的事。
两人相对之间,一时陷入的沉默,黯然之中她确乎也能感受到暮汜的纠结,或许他知晓两人已然不能挽回,就算见面也是多余,却依旧坚持要她去见濯黎一面…
可眼下,却仿佛没有更好的选择。
“我…”
“无须多想…”雩岑方想张口,面前之人却像是安抚般地拉她站起,笑了笑:“也不是什么难事,说不定明儿就有解决的法子了,何苦多想这么多?”
“我娘很万能的,我从小到大的什么事好像她都能解决!”
确乎被男人的心情感染,想起英招的模样,雩岑的心情也确乎略微好了一些,笑笑:“我估计是见不了你娘了,还得让你代为问好。”
“她是个很好的人,值得相交。”
“那往后呢?…往后你便一直留在清微,还是去昆仑?”
两人在那叁步之内的局促空间闲聊着,暮汜转身欲去拿纸笔,小姑娘像是放松般往后随意一靠,回道:“我其实……”
吱呀一声,却只听得滑动的声响,雩岑猛然向后仰了个空。
她刚才未曾注意,竟是一下靠在那可以推动的窗棂之上,倒向窗外,然须臾之间,腰部却似被什么东西猛地拖住——
“暮汜…!”
“这——”
两人的目光汇集之处,拿着纸笔的男人确乎什么都没有做,被顶起的后腰旁侧,一个蹙着眉满脸不安的小脸映入眼帘——
“新…新月?!”
震愕之下,雩岑发觉那所谓的叁步清莲,已然将靠窗的一小部分区域也遮划在内。
那么方才的对话…
“仙…仙子…我不是……是天衡大人…吩咐……守着…不是…只是怕你逃……我不是故意…故意听的……”
在两人神色各异,却逐渐深沉下来的目光之下,新月有些急得满头是汗,躁动的小脸满面不安,确乎都要急得哭出声来,还未等面前两人再度开口,那低敛着眼眸,如热锅蚂蚁般六神无主的脸色却是倏然之间猛地狠狠咬了咬唇,像终是鼓起勇气下定决心朝着雩岑的方向仰首而道:
“你…你若想走…我…我或许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