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之人喃喃,他却好像只是陷入了幻听而极致的耳鸣,一张一合的唇瓣失去了血色,凝滞的画面只余无声的空白。
她定定道:“…可如今,你还有机会选择。”
便在下一刻,眼见着神荼握着那把锋利的小刃,压着男人的手,一寸一寸往咽喉的要害之处扎进,却在刀刃彻底挑破外层肌肤的一瞬,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道掀翻。
“…够了!!”
叮叮当当的陨铁刀刃翻滚着被踢出好远,精心保养的刃面被生生歪曲,晦暗的日光反射,确乎还能隐隐约约瞧见那刀柄上用晦涩的原灵古语暗刻的桓字,面上的发红掌印火辣辣地灼烧,深不见底的黑色杏眸印出对方正凝着手上一片鲜红的血迹、大手止不住深颤的扭曲表情。
瘫坐在地上的人影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却止不住地闷笑。
“你舍不得杀我?还是觉得,我还有机会挽回这一切的灾难?”
“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自顾自地反问道:“当神荼成为神荼之前,她又是谁?”
男人的瞳孔震颤,想到的却是那几乎时时纠缠了万年的噩梦,亦是在午夜梦回间无数次重映着在紫府洲的某一日发生的对话。
是那盘属于东王公和父神的博弈,亦是将星界与神荼当作筹码的赌注。
“你是那把驯养我的刀。”
“你以为你救了我…终还是害了我。”
对方似欲再度笑着扬起脸,他却眼睁睁地,看着那上扬的嘴角之上,那无数次洋溢着天真的笑的眼角,终是落下一行泪来。
然还未等到那流溢的泪水从颌角滴落,凝实的水滴在脱离皮肤的一瞬,却彻底化作了一片星星点点的虚无。
继是那肉眼可见从发尾缓缓变白消逝的长发,还有那已然可以略略透过虚幻的手背看见的地毯。
“我恨你…恨你们所有人。”
“…还有,那个太阳。”
在两道目光的注视下,是男人一瘸一拐狼狈离去的落魄背影,仿佛标志着这场神魔大战重要转折点的胜利…
亦或是,另一个人乃至于叁清失败的开始。
绫杳怔怔地看着那独自瘫倒在地上的人影,只觉得很是陌生,又很是熟悉,耳边仿佛是那日茶香萦绕的午后的蝉鸣,又好似只是梅雨时节那只青梅叶上沾染的潮气。
她却没有再度站起,侧耳俯身趴在地上,闭眼听着这片土地浓浊的心跳。
星潮的声音依旧震耳欲聋,却好似只是成为了沙哑淡漠的背景声。
神荼喃喃的声音很低,仿佛只是唇瓣在幻觉间不自觉的开合两下,虚无的,凭空出现的水却从眼角流下,洇透了地面,绫杳听见了,却好像只是幻听:
“玄桓…我永不会爱你…”
“…直至…若有一日,你彻底忘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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