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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春山 第86

她抛开那些画面,努力振作起精神来,她用手点了点桌子,“说白了就是咋叫大伙兜里有银子呗,穷气的时候才拘着自己,啥也不敢乱买乱花。要是有点钱,才舍得花上那么一两个子。”

“咋才能叫人都赚着钱,”姜青禾摊手,“我要是晓得,我现在就是湾里第一大富户了。”

她收获了其余几人齐齐的白眼,她又笑道:“咋的,想一步登天阿,这不是路子得慢慢摸索的吗。

好了,说点正经的。

“这赚钱的路子可以有好几种,叫湾里人基本上都能赚到钱的才好,不然单单抛下几家,湾里迟早有得闹。”

姜青禾遥遥点了点外面,“染坊现在还不成的,真有十里八乡的人来染布,那也许还有搞头。到时成气候了,一部分人种染料,一些人种麻,或者拿棉来卖,还有其他靠手艺活来维持。”

“但是现在它太小了,底子也薄,所以我才说,没有那个法子,”姜青禾她想了想说,“不过也挺好,有赚钱的路子都叫大伙试试,赚十个钱也是十个。钱得一点点挣,要是不费力,一下又有了太多钱,人心会飘的。”

要是朴实的人骤然拥有很多财富,不是靠一步一个脚印,一个一个子积攒起来的。

那么人心迟早会被欲望腐蚀,攀比、奢靡、堕落、贪婪都会缠上来。

土长点头,“你看得挺透,没钱的时候大伙缩紧裤腰带,过的都是一样的苦日子,自然咋都好。有钱之后,俺也不晓得会变成啥样。”

“该咋样咋样呗,想那么多做啥,反正没人想过苦日子就是了,”宋大花看得还挺透彻。

土长用力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她说得对。

姜青禾立马接上话,赚钱的路子她还没摸透,但是她对湾里的建设已经琢磨很久了。

“旁的先不说,我觉得湾里要有个办事说话的地方,总不能想说点啥事都去大槐树底下。”

她受够了,“那树根底下又没有站台,旁边还净是土,想说点啥事,都得踩在带来的凳子上,一点也不方便。”

“最好造间屋子,里头要阔,能坐好些人的,起个站台,说点事也方便。边上屋子多些,像是粮种、账册、树苗、草籽、农具都能放进去。”

土长立即来了兴致,她琢磨了下,饶有兴趣地说:“这个说得在理,晚点俺们找人再说说,还有啥,想说就说。”

姜青禾将心一横,直接把话说出口:“社学得改,一定得大改,教识字的在这里是死路半条。”

剩下那半条全靠土长给它续着命。

“俺觉得识字没多大用,”虎妮也老实说,“就在湾里镇上走走,靠张嘴哪去不得。”

宋大花也否定,“啥罗里吧嗦的东西,俺学不来也听不懂,还考秀才,俺们湾里能有人有这出息?”

“十来年一个往镇学去的都没有,”苗阿婆补刀。

土长也没生气,她叹了口气,转过头问姜青禾,“那你说咋改才有出路?”

“分两个路子走,一个是成人社学,另一个我管它叫童学。”

本来姜青禾想说成人教育和幼儿园的,但这词太突兀了,话到嘴边她灵机一动给改了。

她喝了口水接着说:“这成人社学可以教认字,不过我估摸大伙也不会学。那办它到底能教啥?”

“我说说,你们随便听听,”这个姜青禾真的有费劲想过,甚至和徐祯说了大半夜,她说,“一个是蒙语和藏语。”

“要是大伙都会这两种语言,以后就能请蒙藏部落的人来教,比如教湾里的人如何养羊、做奶制品,湾里人能教他们咋种地,这叫互通有无。”

“朋友多,路子才会广,而且学的越多,以后能做的事也越多。”

她到现在也没明白,两个部落离春山湾真的很近,但他们就是能做到,这么多年来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挨着谁。

“还有呢,”宋大花迫不及待追问。

“还有那就是请湾里把式来教大伙,像石匠、师家、木匠、铁匠、皮匠这种有传家本事的除外。”

“我说的是湾里种菜、种地、养花、养鸡鸭牲畜的能手,要不类似腌菜咋做能更好吃、羊油怎么弄能不腥、土肥皂咋做才好的,请愿意的谈一谈。”

“这些就是我说的成人社学内容,只要有点真本事的,啥都能说,我可以带个头,徐祯也成的。”

她觉得,小事上能做好,能学会点本事,比如能腌出好吃的酸菜、学会个简单的木工活,那都是让人幸福感倍生的事情。

不一定要有钱,才会感觉快乐和满足。

姜青禾认为成人社学对于她自己来说很有利,她也不白学,要是真的有成人社学,她想教大伙打毛线和钩针。

首先织衣裳、织毛线鞋、织袋子,有太多能教的。

以及还有熏豆茶和用酸枣叶制作伪茶,甚至有材料的话,很多她会做的面食、糕点以及吃食,她也很愿意教给大家。

宋大花激动到站起来,她胸脯起伏,“要是真的有成人社学,俺也愿意教。俺的腌菜、酱菜都做的特好,当时在关中,买过的都夸嘴。

俺现在是手头没东西不咋腌了,可俺每每都悔阿,这顶好的手艺,要是俺也不做了,能给谁,俺家二妞子俺是一点指望都没有的。”

她可没有那种这要藏着掖着,当传家宝的想法。

“真要能教的话,叫俺这个老婆子也上去说说,”苗阿婆面上也不平静,“俺都活到这把岁数了,有些东西不说,那就真带入土里了。”

“像小娃生病吃啥,叫魂这种,俺熟阿,比那些染色都要熟,可也没人来问俺,俺也不好到处说。有些土方子真的灵,几乎没有失手的时候。”

苗阿婆眼睛亮晶晶的,“俺还能叫俺老头去说,他成天念叨,山里有许多好药材,大伙不晓得他又不能成天瞎吆喝,每次都惋惜。那药草生了一茬又一茬,也没几个人晓得那些是真好用,家里备着点,生了病立时能用上,压根用不着到处找大夫。”

“哎哎哎,你们那么有本事,叫俺咋办,”虎妮她急得要命,听大伙说的这么激动,个个都有想教的。

叫她可咋办,她也想教点啥,那指定很威风。她一拍手,发出很重的一声响,“俺教大伙咋下套子猎黄羊。”

你一言我一语的,才五个人,愣是说话声没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