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盈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学校的防空隧道门口。
学校的防空洞挺多的,都是战时建的。
这个隧道很深,雨天没人来参观。她越往里面走就越黑,不知道哪里有水声,滴滴答答,略显瘆人。
但是喝了酒壮了胆,温雪盈倒也没怕,一边走一边参观着。
其实也没什么好参观的,到处黑黢黢,头顶挂了几盏并不明媚的灯,她莫名的很喜欢这种氛围。
好久没有这样在暗中独处过了。
在她的幼年时期,每次父母发生争执,温雪盈都会找个地方躲起来。
衣柜,书柜,甚至是断电的冰箱……
她需要很多很多的安全感来保证不被他们的战火波及。
以免那个陶瓷的杯子砸到她的身上,以免下一个被按在墙上的就是她。
她躲在衣柜里,闻着里面樟脑丸的味道,从缝隙里去看光下撕扯得凶狠的两个人,出于恐惧,轻轻地抖着。
他们吵了多久,摔了多久,她就抖了多久。
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柜门关上,捂紧了耳朵,决定今晚就睡在衣柜里。
忙着吵架,没人来找她。
直到第二天,他们两个风平浪静,温雪盈睡饱了一觉,自己爬出来找吃的。
隧道里还有几个实验室,温雪盈有点想进去参观一下,但是门都被用铁链锁着,她就在门口看了看简介,站累了,她就在台阶坐下,坐累了,她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一觉醒来,外面的天都黑了,隧道里显得更阴暗。
温雪盈踢了踢有点发酸的腿。
她有点想看一下时间,发现手机开不了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听见了有脚步声过来。
不疾不徐的,听不出男女。
温雪盈在这时候突然有点害怕了。
就像秘密基地被敌军围剿的那种恐惧,她捡起地上的酒瓶,在实验室的门口贴门站着,躲在墙根想瞄一眼来人,但是脚步近到跟前了。
她举着酒瓶子,忐忑地看着地上逐渐靠近的影子,在男人停下脚步的一瞬间,酒瓶被砸出去。
而有力量的手掌及时地接住了她的手腕,没让瓶子落下。
“是我。”
他嗓音沉沉,盖过了阴冷的水滴声。
男人高大的身子挡在她眼前,将握住的她的手腕缓缓放下。
他手里拎一把折叠伞,从风雨里过来,肩膀的衣料有点发潮,但眉目清醒而冷静,戴了眼镜,镜片却不沾一点雨水。
昏昏的环境里,陈谦梵的目色深邃而沉着,丝毫不沾染天气带来的狼狈,总是这样衣衫齐整,清醒绝尘。
温雪盈抬眸看着他许久,第一意识觉得,这个人怎么有点陌生……
缓缓地才反应过来,不陌生,这是她老公。
她露齿一笑。
陈谦梵见状便知道,又喝大了。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到周三吗?”温雪盈问他。
他出声平静,解释道:“雨祯说你失联,电话打不通,我回来看看。”
她皱眉:“那你怎么找到我的啊?”
“监控。”
陈谦梵拿过她的酒瓶,看了看上面的度数,问:“一个人在这儿不害怕?”
温雪盈看到他,心中满溢出感动,可又心情复杂地红了眼:“陈谦梵,你别这么在意我行吗……”
他看向她发红的眼,说:“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能不在意你。”
温雪盈低头捏了下鼻子,像在遮掩某种情绪。
陈谦梵:“走吧,我牵着你走。”
她站着没动。
他重复一遍,声线温和:“雪盈,把手给我。”
手交到他手中,陈谦梵的掌心暖烘烘的,也可能她在这隧道里待太久,手显得冰冷,很快被他焐热。
陈谦梵观察了她一会儿,发现脚步迈得还算稳。
但是一瘸一拐的。
她穿着牛仔裤,不知道是不是摔了,他看不清什么,只是放慢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