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巨大 直达底部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九章

溯取在她眼神变化的刹那,像是意识到危险,一回首,他瞪大了眼,闪避直刺而来 的刀尖。

饶是如此,他仍闪避不及,背上教利刃划出一道深长的血痕。

“噢!该死的!”溯取又惊又怒,疼痛渐剧。

华珍举刀再次刺向他。

这一次,溯取已由微醺中完全清醒,翻身躲到一旁。

华珍起身直追,她已经没有顾忌,一心只想置他于死地。

“快来人、来人!”溯取鲜血直流,口中不住的狂喊。

侍卫在华珍刺中溯取之前冲入帐中。

“快!捉住这疯婆娘!快!”他边说边闪躲。

片刻之后,华珍在数名侍卫包围下,放下了匕首。

“带我走吧!”她颓然跪坐在地上。

“还杵着等什么!快将她押入石牢!”溯取气急败坏的嚷叫着。

侍卫们押送华珍出帐。

在乌孙人眼底,华珍是个好王后,与呼兰的骄蛮不同,十分受平民喜爱。

“还有,快传太医!”

“遵旨。”

溯取背上的伤,痛得他龇牙咧嘴、又恼又恨。他发誓要好好惩治那中原女人!

石牢里没有光亮。

华珍靠在石壁上,倚着栏杆远眺着天上的星月。

蓦地,一阵火光自远而近,华珍瞧见了由侍卫陪同前来的溯取。

溯取在拿过侍卫手中的火炬之后,示意侍卫退下。

“住得还习惯吗?”他嘲讽的开口。

华珍不愿见他,掉头望着石牢的角落。

“倘若你肯求我放你,也许我会答应。”

华珍仍不发一言,甚至瞧也未曾再瞧上溯取一眼。

溯取羞愤交集“好!有骨气,我就判你谋刺君王,明日日落之前处以绞刑!”他 停了停,得意的低问了句:“现下,愿求我放你一条生路了吗?”

这一次,华珍回过头,盯住火光下那一张可恨至极的脸。

“我宁可死也不求你!”她语气异常坚决。

溯取铁青着一张脸,转身离开。

石牢再度回复一片幽暗。

惟独华珍那一双眼,闪烁着隐隐约约的泪光,教黑夜里的星辰也忍不住叹息。

翌日,华珍在被押送往刑台的路上,见着双眼红肿的如玉。

“公主、公主!”如玉扑上前,抱住华珍的双腿,哭倒在沙地上。

华珍心如刀割,伸手扶起如玉。“不要为我伤心,一切是我命薄。”

“都是如玉不好,没法子救您”如玉哭得伤心。莫怪公主要为她腹中的孩儿起 名,原来她早就不想活了。

华珍凄然一笑。“元烈不在了,我独活于世上又有何趣?”

“我不要您死,不要啊!”“每个人总有那么一天,只不过我早了些。”她停了停,深深望入如玉眼底。

“你一定要勇敢的活下去,答应我。”

如玉点点头,泪仍然止不住的流满了面颊。

紧接着,如玉被拉开,华珍继续前行。

此时暮色将近,华珍登上了刑台。

抬起头,环视刑台下那一张张脸,心头再次浮上哀愁欲绝的痛楚。

华珍忍不住闭上双眼,阻止泪水流下。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如梦一场。

感怀自己悲愁的身世,华珍心中浮上了前人所著的“悲秋歌”

睁开双眸,她低低的喃道:“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 毡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华珍心底悲愁不尽。

“你后悔吗?”溯取来到刑台下。

“永不!”

“好,行刑!”语毕,侍卫将绳索套上华珍的颈项。

溯取挥手示意侍卫执行。

霎时,刑台向左右分开,华珍的身子立即往下坠。

“公主!”如玉哭叫道,欲扑上刑台,却教图伦紧紧的抱住。

华珍不住的挣扎着,感觉生命一点一滴的流逝。

很快的,周遭静了下来蓦地,一枝箭凌空而来,越过刑台下的众民,以雷霆万 钧之势,射断了华珍颈后的绞绳。

华珍应势坠落刑台下。

众人回首,只见元烈策马奔近刑台。

如玉与图伦立即奔至刑台下。

“王上!”图伦惊喜交加。

“还不快率兵捉拿叛党,莫教溯取那老滑头逃走!”

“遵旨!”

“不必了!本王已经捉到人犯。喏!交给你们。”开口的是尾随元烈身后而来的羌 国新君巴厄图。

那一日元烈由崖顶跳下,适巧被他与其一干属下所救;乌孙王可以活下来,连他都 觉得像是奇迹。

现下,他领着五万大军镇守在乌孙国边境。

“华珍,你醒醒、你醒醒”元烈抱起浑身冰凉的妻子。

如玉见了,忍不住失声痛哭。

元烈心头剧痛,忍不住落下热泪。

“你不许离开我,听见了没?我不许!”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泪水一滴滴淌在她 脸上。

原来,失去所爱是这么绝望的感觉,他的心几乎要无法承受这蚀啃人心的折磨。

“公主”如玉忽然叫了起来,嗓音中夹杂了欢喜。

元烈低头,正好迎上华珍缓缓张开的双眸。

刹那间,他宛如被救出了炼狱。

“华珍!”喜悦像是无止境的在他心头蔓延开来。

苍白的绝色容颜,缓缓绽开了一抹极柔的笑。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到我身边,元烈,我一直是等着你的”一股心酸揉着隐隐 的痛楚在她心田深处泛起。

元烈温柔的抹去她止不住的泪水。“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华珍轻轻回答:“我好累!”话甫落,她眼皮沉垂的合上眸,陷入安心的沉睡中。

她知道他会守着她,她知道之后,溯取被流放到苦寒至极的北方,终其一生不 得返回乌孙。

尾声七年之后马车在一扇朱红的漆门前停下。首先下车的是一个身形高壮的男人, 男人回头扶着妻子与一双儿女步下马车。

守在大门前的仆役瞧着直逼而来的高大男人,不由得怔住了。

紧接着,男人身后出现一张含笑的温婉美颜。

“福叔,想不到您的身子骨还这么硬朗,一点都没有变。”华珍笑道。

永福又是一怔,随即失声叫了起来。

“大小姐”七年不见,小姐变了,变得比出嫁前还美,聪慧的气质已被另一股 成熟温婉所取代。

华珍笑容更深。“我爹娘还好吗?”

“好得很、好得很,我这就去通报。”永福喜孜孜的,一路放声大喊:“老爷、夫 人,大小姐与驸马爷回京来了!”

一时间,大宅院里的老老少少全出来了。

“走吧!”华珍开口。

元烈点点头,夫妇二人携着一双儿女踏入家门。

华家二老见久别的爱女竟回京来,还带着丈夫及孙儿,不由得笑得合不拢嘴。

华夫人却突然注意到华珍颈上的一道痕迹。

“珍儿,这伤是”

“是一段很长的故事。”元烈接口道。

华家二老一见驸马竟说得一口汉语,都不由得深感惊奇。

华珍回首,朝丈夫绽开一抹温柔的笑。

“爹、娘,让女儿慢慢将所有事说给你们听吧!”夫妇二人心有灵犀。

然而,每每瞧见华珍颈上的勒痕,元烈仍不免心惊那是她忠贞的印记,今生今 世只对他执着的深情痕迹。

曾经,他几乎失去了她!

思及此,元烈心绪再次波动,随即在华珍额心印下一吻。

“我爱你!”他以乌孙语说道。

两人间缠绵的情意教大宅院里的所有人都瞧傻了眼。

“咳咳!”华老爷子忍住到唇边的笑,拉起老伴的手。“有话进厅里说吧!”

二老拉着一双可爱的孙儿走入大厅。

“宝妹、如意,快备点心!”华夫人嘱咐着,瞧着一双眉目如画的孙儿,不由得心 满意足。

大宅院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华珍瞧着宅里的景物,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元烈明白她近乡情怯的感受,将她紧紧的拥入怀里。

“别哭了,到家了,不是吗?”

“嗯!”华珍抹抹泪,挽着元烈走入大厅。

如今,她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人;在异乡,她寻着了今生的最爱